第37章 第 37 章_宫女升职记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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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 第 37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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孝,可好?”

        苏瑶华即便还在病中,脑子却并不糊涂,她见沈轻稚第一面,便知道是萧成煜的安排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以前协助丈夫定后宫,平天下,如今,她要协助的是儿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儿子如何说,她就如何做。

        苏瑶华伸出手,握住了沈轻稚温热的手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是这么的健康、活泼、富有朝气。

        苏瑶华心中那点微末的慌张悄悄散去:“自然是最好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除了你,还没谁能替我守灵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————

        沈轻稚一来,采薇便不再贴身伺候苏瑶华,立即出去忙别的事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沈轻稚接过宫人呈上来的桂圆红枣茶,先伺候苏瑶华吃了小半碗,然后才轻声细语道:“娘娘,昨日太医来看过您的病症,根据陛下的旨意给您开了个温和的太平方,这方子对您身子最好,若是常年温养能把寒症养好,只是见效慢些,不能操劳,娘娘您看可否用此方?”

        沈轻稚的声音本就好听,清脆悦耳,婉转轻灵,似是珠玉落盘,莹润有光。

        苏瑶华在自己身体事上,倒也没有其余之事那么固执,她思忖片刻,却还是叹了口气:“若我精心养病,宫中可要乱的,皇儿初登基,前朝后宫都乱起来,日子可就难过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考虑的总是萧成煜。

        沈轻稚微微一顿,她垂眸思量片刻,又看了看皇后面色,才轻声提议道:“娘娘,宫里还有那么多妃娘娘,原几位娘娘也都协助娘娘打理宫事,如今勉励支应一年半载也并非不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再说,陛下既然已经有了打算,应当也想好了法子,娘娘,不如咱们先按照太平方服药,国丧这一月先养养,待得一月后看看药效如何再做打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陛下只剩下您这个母亲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轻稚劝人的时候体贴入微,字字句句都说进旁人心里去,就连苏瑶华也不例外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次苏瑶华倒未再几句,只是轻叹一声:“你说得对,我老了,还是要听皇儿的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轻稚抿唇浅笑,道:“娘娘,还有件事得同您禀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苏瑶华睡了一夜,此时精神倒是好了不少,虽还不能立即便起床行走,但人却没有昨日那般颓唐悲伤,可见她心智之坚强。

        她靠在软垫上,一边慢慢喝红枣茶,一边安静听沈轻稚的话。

        沈轻稚把佛斋之事说了,然后才羞涩道:“妾年轻不经事,许多事都想不到那么长远,还得问问娘娘此番安排可否稳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苏瑶华垂眸沉思,许久都未多言。

        沈轻稚也不急,她接过宫人递来的热巾子,轻轻给苏瑶华擦拭手心。

        一遍又一遍,面上丝毫没有不耐神色。

        一盏茶过去,苏瑶华才开口:“此举倒是尚可,我本就要养病,无法为先帝守灵,搬去佛斋才更有诚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只是守灵这二十七日,就得你日夜熬着了,”苏瑶华拍了拍沈轻稚的头,“你是个好孩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轻稚羞涩一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如此甚好,娘娘还是要更爱惜自己,才能让陛下宽心,以后咱们都能在您膝下承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苏瑶华轻轻嗯了一声,未再多言。

        趁着各宫小主还没来,御茶小膳房连忙呈上早食,苏瑶华身体虚不受补,本就不宜大鱼大肉,沈轻稚这一日忙得都有些上火,早食清淡些正好。

        沈轻稚先陪着苏瑶华吃了一碗八宝粥,又用了两个枣泥花卷,这才觉得身上有了力气。

        用过早食,各宫的娘娘小主便一起来了坤和宫。

        后宫中三位的娘娘只有三位,庄昭仪、李昭仪、韩婕妤,她们都是普通的良家子,身家并不显赫,也无人替她们打算,只得来坤和宫守灵,去不得正阳宫。

        下面六位小主更不必说,这九位里除了韩婕妤年轻些,今年未及三十,其余皆是进宫十几年的老人,因常年不得宠,看起来竟是比病弱的皇后娘娘要更苍老些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们身上穿着尚宫局统一呈送的孝服,头上除了绒花便只有银钗,一个个素面朝天,眼睛通红。

        皇帝死了,她们都成了寡妇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朝天子一朝臣,她们原本就在宫里过得不如意,如今成了太妃,日子怕是更难过。

        几人一进坤和宫,抬眼看到明间里摆放的灵位,一下便哭了出来,那不是替皇帝哭,是替自己哭。

        沈轻稚跟采薇迎了出来,一一同娘娘小主们见礼,采薇便说了皇后娘娘病重之事,之后守灵哭灵皆由沈奉仪替娘娘尽孝。

        这话一出,韩婕妤便抬眼看了沈轻稚一眼。

        沈轻稚面色哀伤,似未觉韩婕妤的目光,她冲几人福了福,轻声细语道:“昭仪娘娘、婕妤娘娘、几位小主,钦天监已经呈送丧仪时表过来,辰时起便要开始哭灵,一直至酉时日落方歇,每日都要有四人守夜,采薇姑姑已经安排好守夜明录,您请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每天四人守夜,他们十人差不多每隔一日就要轮上一日,沈轻稚是替皇后守灵,因此不用如此日夜不修,她跟庄昭仪等三个主位就少几日值夜,其余六位小主就得多熬几日。

        小主们本就位卑言轻,此时也都是默默流泪,无人多言。

        采薇这才道:“娘娘小主们,可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待见过皇后娘娘,又略吃了口茶,便到了辰时。

        沈轻稚跪在最前面,后面是庄昭仪三人,最后面是几位小主,在沈轻稚身边还有沐芳,而其他几位司职宫女则跪在最后面。

        偌大的明间此刻跪满了人,另一名司职宫女跪在最前面,她面前摆放有祭盆,正在往里面烧纸。

        尚宫局派来的祭奠嬷嬷跪在另一侧,她一边流泪,一边道:“龙驭宾天,礼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于是众人便行三叩九拜之礼,之后那嬷嬷又道:“哭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霎时间,明间内皆是细细的哭声。

        哭灵的哭声是不能停的,灵堂内总要有人哭,除了几位娘娘小主,另外还有专门过来哭灵的宫人跪了在宫外,哀婉的哭声在坤和宫内回荡。

        沈轻稚是专门练过哭的,她们也不用一直不停地哭,留一会儿泪,低头缓一缓,过上小半个时辰再继续哭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是这样也累得人不轻,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再行三叩九拜大礼,待到中午时沈轻稚都觉得膝盖疼。

        哭了一上午,谁都没有胃口,还好采薇准备了冰镇绿豆汤,这么吃上一碗到底能顺气。

        午时她们是轮流吃的,沈轻稚草草用过午时就去佛斋看望苏瑶华,见苏瑶华服了药睡下,心中到底安稳不少。

        从这一日开始,沈轻稚便开始在坤和宫守灵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开始还好些,她毕竟年轻,也当了多年宫女,到底练过这些本事,但三五日过去,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乏是怎么都止不住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每守夜一次她都能连睡两晚,好歹能休息休息,那些心中悲苦的小主们就没这么好的命,几乎是每隔一日就要熬一宿,熬到十日后一个个都是面色清白,脚步浮肿。

        采薇都怕他们过来的路上出事,特地命尚宫局备了轿子,每日接送小主们过来哭灵。

        哭灵的日子特别的漫长。

        二十七日是缩减之后的极限,依旧让人熬得浑身难受,大抵只有此时,每个人才真心盼望皇帝能长命百岁,好让他们少熬些苦。

        众人度日如年挨到了第二十五日,就连沈轻稚都有些恍惚了,整个坤和宫也就只有苏瑶华因为养病吃药精神最好,足见多重的病都需要静养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晃神的工夫,盛京已入夏。

        小灵堂里已经摆上了冰鉴,但娘娘小主们还是都上了火,就连沈轻稚也不能幸免,今日醒来就觉得头昏脑涨,眼睛干涩,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勉强吃了颗清心丸,想着再熬两日便能休息,到底还是精神些许,早早去佛斋看望皇后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如此诚孝,苏瑶华自然看在眼中,待见了她来,立即便让宫人上一碗玉灵膏给她吃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是海外来的短参,配了桂圆经三十日熬成玉灵膏,今日刚熬好。吃了不易上火,是平补的方子,”采薇道,“娘娘特地叫给你留了一罐,这几日要跟着吃上。”沈轻稚点头,笑着陪苏瑶华说了会儿话,才道:“娘娘可得乖乖吃药,昨日陛下还发了口谕,让太医院日夜给娘娘请脉,务必要医治好娘娘的病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们在坤和宫都熬成这样,还要兼顾政事的萧成煜不知道得累成什么样子,即便如此,他还每日都派人过来给皇后请安,看一看皇后的病症是否有起色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太平方见效慢,苏瑶华至今仍不能下床,但养了这一个月,她气色好了许多,手脚都不再如过去那般冰冷,夏日里也不用盖锦被,只要盖薄被便可。

        足见这方子用对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以前苏瑶华是皇后,日夜都得操心宫里事,这方子用了也是白用,如今她成了太后,太医院才敢呈上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苏瑶华听到萧成煜的名儿,眉眼之间多了几分心疼:“瞧瞧你都熬成这样,还是在咱们自己宫里,皇儿在正阳宫,怕是连觉都不能好好睡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轻稚安慰苏瑶华:“娘娘,也就只剩两日了,日子过去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苏瑶华叹了口气,神情有些恍惚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会儿到了辰时,沈轻稚便只得退出来,回到前头继续哭灵。

        佛斋中,苏瑶华失神看着墙上挂着的佛图,她眼眸里渐渐浮现出些许怀念:“这幅画,还是陛下亲自给我画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采薇陪在她身边,很是安静。

        苏瑶华挥了挥手,让采薇放下帐幔,轻声道:“算了,一晃神,国孝都要过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前头明间里,沈轻稚跪在前头,正在轻轻抹眼泪。

        哭了二十几天,她是什么都哭不出来,只得在帕子上倒些水,往脸颊上拍。

        反正这灵堂里每个人都红着眼,哭不哭的也看不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又熬了一日,待到傍晚时分,今日的哭灵即将结束。

        跪在前面的大宫女正垂着头,有一搭没一搭往祭盆里放纸钱,她夜里没睡好,又熬了一个白日,整个人都是恍惚的,现在已经支撑不住,合着眼几乎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沈轻稚一个没看住,她便一头往供桌上栽倒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只听嘭的一声,供桌被她撞得东倒西歪,还是祭奠嬷嬷眼疾手快,一把抱住了大行皇帝的牌位。

        但供桌上其余的东西却不能幸免,乒乓落了一地。

        沈轻稚其实也有些头脑发懵,她眼前闪过一抹赤红,紧接着,就听有小宫女叫了起来:“供桌上怎么有血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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